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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毕业
子皆
(三)
正如一句网络流行语所说:“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想想四年前,我也是怀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万丈豪情踏上这方圣土,做着几千年来所有书生一直在做的黄粱美梦。
挤过了高考那座独木桥,我以为等待我的将是一片坦途,四年后我才发现自己是在痴人说梦。过于天真,自然会遭遇当头棒喝。只可惜,我这种天真,转变得太晚,蹉跎了四年的美好时光。
我以一种“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我感觉,在岁月长河里横冲直撞,屡次沉浮没有让我锐气顿失,到头来却是那种温水煮青蛙式的碌碌无为打磨掉了我所有的棱角。令我痛心疾首的,不仅仅是这白白消逝的时光,还有我那些无法实现的梦想。
我一味悲观,也四处碰壁,只为自己与这所大学格格不入的天真想法。我明明知道这是一所工科学校,却仍然不愿抛弃那个与文学有关的梦。试问,风清气爽的早晨、红霞如织的傍晚,在三教的天台上,在图书馆前的喷泉边,谁见过一个在众多读英语的学子中捧着高中语文课本大声朗诵史铁生、朱自清的?
所以,在这个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我注定孤独。
然而事情还远远不止站错队这么简单。我一直信奉这样一句话:“一言之辩,胜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将这种想法付诸实践的。只是,理论从来都不等同于实践,这两者之间还存在第三章插足——残酷的现实。
自从首都师范大学败走新加坡狮城、不敌马来亚大学代表队后,辩论赛在国内历受诟病,日渐衰落。而我2008年步入大学时,复旦大学那场人性善恶的经典之战早已被翻过了历史的另一页。我明明知道辩论赛早已是昨日黄花,却执迷不悟,经过一年的付出后才发现,辩论在这样一所学校只不过如同儿时几个小孩过家家一般。对面政法大学的天伦律师杯依然火爆,却不过是众人追名逐利的一个工具而已。这个社会,太多的东西因为和名利挂钩而早已变味。
我一直奇怪,在这样一所石油院校里的拔尖学府,很少有人重视口才的训练和演讲技巧的传授。学校的社团很多,活动内容丰富,却鲜有演讲比赛这样的活动,连学校的官方机构,也很少有举办类似活动的消息传出。我一直苦苦追寻,却在一天天无望的等待中近乎绝望。四年里,我只有一次机会走上讲台,在一个大家都无所谓的课堂里庄重地进行了大学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演讲,之后的记忆,一直兴奋在指导了一位步入社会的同龄人的演讲和替一位老师改过讲稿。四年的沉默,冲淡了我在讲坛上那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情,也埋没了我从小学到高中苦心经营起来的语感。我从此沦为一个在台下昏昏欲睡的普通听众。
向来喜欢那种在舞台上握着金话筒的感觉,在入学后不久的一次迎新晚会上,我曾幸运地成为节目主持人,却因一句“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保持冷静”的口误引得全场爆笑,从此与主持人绝缘。兴趣使然,大二时死性不改,以一个老鸟的身份想加盟校广播台,却最终因鼻音太重而被主管老师扫地出门。我也自知,鼻音是我的硬伤,只是不想轻易言弃。四年里不懈追求,最好无奈地发现自己在滚滚人流中渐行渐远。
从小学到大学,我也曾数度登台说相声,图的只是在台上逗人哈哈一乐的那种成就感。说来也怪,生活中一向拘谨、不苟言笑的我,在台上却谈笑自如、放得很开,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大学里说过四场相声,却为这四场相声,屡屡忍气吞声,被那些自认为行家人的指指点点,甚至抛开了人格尊严的底线,只可惜,搭档难觅,最终作罢。
……
一个梦想,两个梦想,三个梦想……我就想秦腔《金沙滩》里的老令公杨继业,带着八个儿子征战沙场,每次出征回来,总会发现儿子越数越少。当我终于有一天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时,一个声音告诉我:你该走了,老鸟。
我没读过《红楼梦》,却常听《葬花吟》这首曲子。四年里,每每亲手葬掉自己的梦想时,我的思绪会不由自主地百年穿越,回到曹雪芹先生的时代。
四年里,从台上的光辉四溢到台下的黯然神伤,从一个稚气未脱的轻狂少年到一个锐气不再的散漫青年,我被时光这把刻刀肆意雕琢,身上犀利的外壳被层层剥落,最终成为滚滚长河里沉底的一粒细沙。
河底沉沙的落寞,也许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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